2014年10月底，笔者回母校参加50年校庆。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们重聚，我们谈得最多的就是中俄关系，特别是中俄经贸。因为我们都毕业于俄语专业，基本上都在俄罗斯学习、工作和生活过，不少人本身就是近二十余年来中俄经济贸易合作的经历者和见证者，有的还曾经主管过中俄经贸工作。

    谈话间不少人认为：对有着全面、平等、互信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对在经贸合作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互补性的中俄两大邻国来说，经贸合作的水平仍然较低。

    数字最能说明问题：2013年中美贸易额为5210亿美元，中日贸易额为3119.9亿美元，中韩贸易额为2742亿美元。中国同新加坡的贸易额为941.3亿美元，中国同马来西亚的贸易额为1060.8亿美元；而中俄贸易额仅为892.1亿美元。

    中俄两国本来经济上互补性极强，近年来两国政治关系更进一步发展的趋势十分明显，尤其是当前乌克兰危机，美欧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客观上促使俄罗斯加速和加强同东方国家，特别是同中国的经贸合作。如此，中俄经贸关系的问题出在哪里呢？

    务实不够

    从以往的客观情况看，首先是相互之间缺乏信任、缺乏务实合作。而关于这一点，笔者也听原中国驻哈巴罗夫斯克总领事馆的官员刘先生说过。

    刘先生以我国东北同俄罗斯远东的经贸合作为例说：相互之间缺乏信任并非是缺乏交流和缺乏了解造成的，恰恰相反，相互不信任正是产生在交流和了解之后。

    据他介绍：近些年，我国东北地区省份，特别是口岸城市的地方领导来俄远东地区的次数是相当多的。有的口岸城市每年是“四大班子”的领导轮流来访，但礼节性的多，工作性的少；形式多，内容少；务虚多，务实少；纸上谈兵多，执行落实少。从而造成了双方在经济合作上缺少务实，结果导致缺乏信任。

    这位外交官对笔者说：这些年，我国东北边境一些地方政府和企业同俄罗斯远东地方政府和企业签署的各种协议数量上相当多，有的协议还不止一次地签署。但是不少停留在“本本”上。

    实际上，这些年来这种情况不仅在俄罗斯有，也不仅在远东有。每当地方政府领导人来访，为了烘托热烈的气氛和“增加访问成果”，都要搞一次由领导参加见证的经贸合作文件签约仪式，协议、合同、意向书、备忘录等签署的越多越好。相关部门以此在领导面前显示“政绩”，也让领导的访问气氛更加“热烈”，访问更富有“成果”。但实际上，签署文件是一回事，至于文件内容是否执行，什么时候执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俄罗斯与中国不同

    中俄经贸的另一个问题是：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缺少在大型项目和长期项目上的合作。如果以前有10年甚至20年的周期的大型合作项目，中俄贸易额也会高于目前的数字。而这既与俄罗斯的投资环境有关，也与我们一些企业的短期行为、急功近利有关。

    根据笔者了解的情况，每年都有大量的人员前往俄罗斯考察，同我国当年吸引对外商投资的条件相比，很多人都对那里投资环境不满意，认为当地招商引资的政策和环境同我们国内有天壤之别，所以望而却步。

    笔者在俄罗斯的华人朋友陈先生说，他所接待过的国内来访官员和企业家有人就表示，等俄罗斯的投资环境改善了，制定出对外商的优惠政策再考虑前来投资。

    陈先生说，俄罗斯的投资环境确实需要改善，对外商的政策在有些方面也需要调整，但是无论怎样改善和调整，也绝对不会和我们国家早期吸引外资的环境和政策一样。那时在我们国家，外商都是政府的座上宾，如果是地方第一把手引来的投资者，都是上宾，所有部门对其都会一路绿灯。

    这位华人说，我们改革开放早期的招商引资的做法，如雇用廉价劳动力，破坏资源，污染环境，把钱拿走等，这种情况在俄罗斯绝不可能有。

    不过这一状况近来已经有所改变。2014年5月普京总统来华，双方签署了三十余项合作文件，包括一系列重大合作项目协议，特别是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和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签署了为期30年、总额4000亿美元的《中俄东线供气购销合同》。10月，李克强总理访俄期间签署了总额为150亿美元的40项合作文件，包括双边本币互换协议、东线天然气项目政府间合作协议、高铁合作谅解备忘录等。

    俄罗斯驻华大使杰尼索夫前些天在北京大学“秀”汉语时对上述协议评论说，这些文件叫“高、大、上”；他还透露，中俄经贸还会“接地气”，他指的是中俄农业和养殖业方面的合作文件。

    需要具体落实

    俄罗斯的中国问题专家拉林先生对笔者说过：中俄经贸缺少的不是（合作）文件，缺少的是对文件的执行和实施。

    笔者了解到，有的已签署文件的执行和实施确实不尽如人意。“中华人民共和国东北地区与俄罗斯联邦远东及东西伯利亚地区合作规划纲要（2009年-2018年）”，就是其中之一。

    一位亲身经历相关事务的权威人士说，“合作纲要”中的一些所谓重点项目看不出同中俄合作有什么关联。目前实施的项目仅为计划的六分之一。他认为，有关部门应该认真负责，关注纲要的执行情况，能做的项目保留，并且要有执行和实施的具体时间；不能做的项目则要从纲要中删除，不要充数。

    拉林先生在具体提到这份“合作纲要”时说，应该对这个文件进行研究和商讨，要做好可以做的项目，特别要做好已经在建的项目；删除毫无意义，且已经过时的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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